“我们有养老金,生活够用,你出门在外不容易……”常年工作在基层,照顾不到年老的父母,难免愧疚,工作之余常与父母视频聊天,视频里父母慈祥的笑容,像极了盛开的菊花瓣,背后是窗明几净的老屋。
看着老屋,让我浮想连篇……
儿时懵懂的记忆中,爷爷的房檐下有两间破旧不堪的茅草房。土墙斑驳脱落,破败不堪。听母亲讲,那是两个姐姐咿呀学语的时候,一家四口人住的老屋。阳光从松散的茅草缝间照进屋里,也照进母亲的心里,每当风雨交加的夜晚,劳碌一天的母亲用大大小小盆罐接住屋顶渗落下来的雨水,好让两个女儿在温暖的被窝里香甜入梦。
也许是环境磨砺斗志,父亲暗下决心,用双手改变命运。
那时候,农村全面实行集体出工记工分。父母白天上工,晚上父亲和母亲加班抹胡基,胡基是修建房子用的砖块,眼见一天比一天垒得高,攒够了胡基。父亲和姑父又长途跋涉去山里砍树,将又大又粗的树断成横梁,端正细长的锯成檩子。在村头的瓦窑边,爷爷一把一把地将柴禾送进火堂,土黄色的泥胚在高温烧制下变成了青黑色的瓦片。
匆忙备料中,父亲物色好地皮。破土动工当天,三亲六戚、左邻右舍齐上阵。男人们搬胡基提泥灰,女人们围着锅台洗菜做饭。几天之后,两间土墙青瓦的新房拔地而起。虽不能与如今的高楼大厦媲美,但当时却是村里年轻人的向往,是父母握拳奋斗的结晶。
那时候商品经济溃乏,普遍都是扯布做衣服。母亲是方圆十里有名的裁缝,经常白天上工,晚上熬夜给村民做衣服,农闲时节还去县城摆摊,当裁缝做衣服,增加家庭的收入。不到几年家中的青瓦土墙换成了红砖大瓦。
后来家乡全面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。我们一家七口人,父亲经常公务缠身,五个姊妹都在上学,农活的重任落在母亲一人身上,母亲不再做裁缝活,两个姐姐也加入劳动,而我的主要任务是学习。他们在地里收割点种,经常很晚才回家。呆在家里的我,望着黑黢黢的夜空陡生害怕,经常关掉电灯静静地坐着,不敢有丝毫响动。只要听到“嘘……嘘”哟喝牲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便立刻打开灯,跑出门外帮着卸车拉牲口,好在那几年风调雨顺,收成颇丰。
包干到户充分发挥集体的优越性和个人的积极性,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裕。1990年,父亲推掉老屋,盖起了三间两层楼房,四周砌起两米多高的围墙,朱红色的烤漆大门熠熠生光,也挣来村里不少艳羡的目光。
这是有着2000户人家的大村落里第一户楼房。倚靠二楼护栏远望,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,院子里果树林立,百花飘香,蔬菜青葱,还挖了一口水井,燕子在屋檐下筑巢安家……老屋旧貌换新颜。父母的言传身教树立了榜样。我和弟弟、妹妹先后考上了心仪的学校。毕业后我选择了中铁二十局工作,弟弟妹妹分别从事行政和医疗工作,姊妹们先后在城里买了房,过上了幸福的小日子。而父母年迈却决意留守老屋,养鸡种菜,过着田园的生活。
随着时代的变迁,如今老家村村通水泥路,家家住小洋楼,土地流转更让乡亲们享受到了政策的红利……
望着邻居新式楼房,父亲又萌生心愿。在2018年,叫来施工队,将楼房加高几十公分,室内铺地砖、刷乳胶漆、外墙瓷砖贴面,大铁门银光闪闪,护栏造型古典,老屋再次换上靓装。
老屋的变迁,是父母终其一生勤劳致富的象征,更是中国农村近五十年沧桑巨变的缩影。父母时常告诫我们:只有国强才有民富,要认真工作、端正做人、干净做事。
作者单位:一公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