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外公黄常富,现成了街坊邻里口中最幸福的老头,他常拿着茶杯,并携着外婆慢慢踱步。虽上了年纪,但仍有谦谦君子的温良,他最爱白衬衣加西装裤,最喜“七泡有余香”的铁观音。大家皆称他为黄老师,说他正直、良善、有见地。从小到大,也是黄老师在默默给我传授着“家经”。
老爷子年轻时参过军,在企业干过也当过警察。几十年的风雨,倾注进他坦坦荡荡的一生。人生的万里长梦由他启迪,在学的过程中,我也渐知晓他的初心。
“你要做就做一棵青竹!”这是老爷子对我的期许。外公不像其他家长那样希望自家孩子出人头地,他偏爱剑走偏锋。小时不解,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当一棵竹,直至在外公书架上翻看到《送钟元外赋竹》和《题墨竹图》,才方然醒悟。“万物中潇洒。修篁独逸群。贞姿曾冒雪。高节欲凌云。”“细细的叶,疏疏的节;雪压不倒,风吹不折。”……老爷子在原文的基础上,用一生对孙岘和郑板桥的人生哲学做了注解。
“青竹啊,不是一般的植物,它代表的是一种坚韧、一种担当、一种底线,一份原则。”外公在饭后谈资间,总会不经意向我灌输他的“青竹”家经。回顾老爷子的人生,他的确配得上“青竹”一词。外公小时候,家境贫困,他的父亲是一位教书先生,母亲是普通农家妇女。父亲传给他风骨,母亲教会他良善。然而世事难测,父母早逝后,他只身一人前往部队参军,所得工资津贴用来支撑家庭。当时,外公的部队在青海,从事核研究,保密性极强,多年后,党和国家才将部队番号公布于众人。
从军队出来的人,自带一份坚韧、一份血性、一份高节,一份潇洒。而外公将这份坚韧和潇洒化成“青竹”家经对我进行教育。初觉抽象,但从我进入中铁二十局之后,这份“家经”显然变得更为具体。“中铁二十局的前身是铁道兵,什么路什么桥,命令一下,不讲条件直接上,都能杀出一条血路,够硬气!”老爷子拿着烟,眯着眼,发表着自己总结性的观点。“依我看呐,人就要当青竹子,什么困难艰险都都不怕,这跟你们单位的红色精神也是一个道理!”老爷子谈天论地,总觉得他的“青竹”家经很在理。
离开部队后,外公去了企业当生产科长,在这期间,他一心一意抓生产的同时,也想方设法抓思想,在为企业冲效益的同时,也为职工做着全方位的考虑。随后工作变动,被调至派出所搞外调,他公平公正处理案件,被威胁、被恐吓,也没有做过一丝退步,反而是逻辑清晰地处理案件,力求公平公正。工作中,不管是在企业项目生产中,还是在派出所协调案件中,他始终坚守原则,坚守底线,为群众切切实实谋福利。
“人生是一门学问,你得好好悟。”这是外公常说的话,我生性愚钝,悟性较低,学问没悟出来几许,只有啃着老本,争取在项目历练时,一点一点传承外公的“家经”。
此刻,仿佛又看见他拿着茶杯,享受悠闲时光,在他的笑容下,一根挺立“青竹”在眼前越发清晰……
作者单位:三公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