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走了，走的很突然。曾梦见母亲为什么走得那样仓促，没跟儿子告别，母亲说是出门远行，转身消失在茫茫云烟中。我顺着母亲消失的方向追寻，腿却迈不开步子，想大声呼唤，喉咙却像堵上了什么东西，发不出声音。梦醒后，泪水浸湿了半面枕巾。
　　在那大饥荒的年代里，父亲整天忙公家的事顾不上家，而我们兄弟姊妹能活下来，全靠母亲挖野菜充饥。特别是在我出生时，赶上国家三年自然灾害，当我饿得奄奄一息时，全家用在集体大食堂里仅能分到的半碗黄豆汤，硬是将我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。
　　小的时候，家里人口多，劳动力少，为了能从生产队分到口粮，母亲干着超体力农活，无论在农村“公社化”还是“农业学大寨”时期，她推架子车，在集体牛庄里起粪，拉起笨重的大轱辘车往大田里运肥，还有锄草割麦之类的繁重劳动，一点儿不输男子，为的是多挣工分多分粮食。
　　回到家的母亲还要照顾一家人的生活，碾米抹面，缝补浆洗，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把我们一个个拉扯大，供我们上学读书，操持我们成家立业，用她毕生精力做了身为人母所能做的一切。
　　眼看日子越来越好，母亲却因年轻过度透支健康而落下了腿疾。在城里安家后，我一心想接母亲去享福，但母亲除了偶尔进城看望儿孙外，不肯常住。她以腿脚不好，不习惯城市生活为借口，我知道除了故土难离外，母亲是不愿意给儿女添麻烦。
　　年迈的母亲因腿疾进行了两次手术，还得了一次疱疹，让母亲受尽了病痛的折磨，尽管在家人的陪伴下住院治疗，吃各种止疼药，最终还是没能留住苦命的母亲。
　　母亲的离世，让我深切地感受到逝去至亲的痛苦，那宅院门口那颗酥梨树、苹果梨在春天依然会盛开一簇簇白色的花朵，秋天依旧会硕果累累。而母亲在的时候，我会赶在梨子成熟的季节回家，与母亲团聚，坐在树下品尝美味的果实。如今，母亲离开了，以后回老家的次数应该不多了，只因那个期盼念叨我回家了的人走了。
　　“慈母手中线，游子身上衣……”唐代诗人孟郊的《游子吟》时常打动我的心弦，工作走南闯北几十年，只要抽出时间，我都会回家陪母亲，每年陪她时间也不足半月。如今我退休了，有大把的时间陪伴照顾母亲，但她却走了……
　　有人说“上有老”是一种表面负担，“子欲孝”才是最大的荣耀。如今我已经没有了这种荣耀，所能做的是写下这段文字来怀念母亲，同时也表达一个美好心愿，祝天下母亲幸福快乐。
　　作者单位：四公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