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的人生中一定会有那么一位对我们影响至深的人,或许因为基因传承、血脉相连的先决条件,大多数人都会想到父母,而我心里的这个位置一直被老奶占据,老奶对我的照顾和教导温暖了我整个童年,她的善良也影响了我的人生。
该从哪里开始讲我和老奶的故事呢?
受父母工作的影响,我被托付给了老奶(爸爸的婶婶)照顾。老奶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农村妇女,比珠圆玉润还要再“圆润”一些,一口流利的东北话,嘴巴旁边长着一颗凸起来的痣,还带着细细的绒毛,就像电视剧里面的媒婆形象,面相有些“凶”。可她却是个实打实的热心肠,眼睛大大的,很爱笑,喜欢叫我“小崽子”,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。
老奶的女儿,也就是我的小姑,也是一名“90后”,小姑上学时寄读在她舅舅家,只有每学期末才回来,我便“霸占”了老奶,小姑总是吃醋,见人就讲老奶惦记我比惦记她多。初二时班级里加了一门早课,由于时间比较早,同学们都是带上一盒牛奶或面包来解决早餐,可是老奶坚决不允许我这样,她总是跟我讲,早餐要吃好,一定要我在家里吃完热乎乎的饭再出门,东北的冬天五点多天还没有亮,为了让我吃好,她会在我睁眼之前为我做好早饭,很多亲戚问老奶为什么自己家的孩子不陪读,却给别人带孩子,可她从不理会,或者抛下一句这“崽子”是自家孩子。
后来我升高中,为了方便上学,和小姑在学校旁边租了一个房子,周末才会回老奶家,每到周五老奶都会打电话问,“小崽子”你这周想吃什么?老奶做的饭花样又多,又好吃,那个时候老奶家成了我改善伙食的“快车站”,这通电话成了我每周五最期盼的事。高三时候课程紧张,周末很少回去,老奶便大包小包的背着吃的给我送过来,就像一个定期送礼物的圣诞老人,但是老奶比圣诞老人更厉害,因为家里只要一“断粮”,老奶第二天立马出现,真是神通广大。
老奶不仅对我好,亲朋好友们也都爱到她家坐客,我曾问老奶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您,她告诉我,只要真心对待每一个人,别人也就愿意跟你亲近,老奶的这句话让我至今都受益匪浅。
再后来,我上大学,毕业后到苏州参加工作,我答应她,等我发工资就带她去旅游。可上班后我总是忙,小姑也出嫁,我们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,老奶的全部生活和期待都变成了等“崽子”回来。还是那个矮矮胖胖的身影,在马路边,老奶迎来送往,怀着期待和欣喜等着孩子们回家,又带着伤感红着眼眶挥手让我们不要牵挂。
工作后的第一年,老奶脑出血压迫语言神经,丧失了说话能力,再也没有人叫我“小崽子”,因为疫情的原因我没能回去照顾她,跟小姑视频时,老奶一只手指着屏幕里的我,另一只手一直往嘴上拍,一下、两下……我知道老奶是想说,你吃饭了没?或许她还是想问“小崽子”,你这周想吃什么?没关系,您说不出,但是我懂。
老奶生病后我经常感叹岁月,岁月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东西,它带我们走了很多路,看到了很大的世界,它一天天的丰满着我们的羽翼,也让我们的家人一天天老去。
去年年底我接到了爸爸的电话,你回家一趟吧,老奶应该就这几天了。挂断电话我便开始规划最快的回家路线,突然发现离家好远好远。
直到我马不停蹄的赶到家,马路边没有了老奶的身影,我才突然明白,那个善良的、神通广大的老奶,再也不可能出现在那里了。老奶已经不能动弹,看见我以后只是嘴里发出嗯、嗯的声音,好像还是那句,“小崽子”你这周想吃什么?
老奶走的那天,亲朋好友们从天南地北赶回来,只为送她一程,大家都说老奶生前最惦记我,现在我顺利参加工作,她走的没有遗憾了。但是老奶我有,我有好多好多遗憾,我还没有带您来我工作的城市看看,我现在会做菜了,我吃了您那么多美食,却没给您做过一次饭。我还没有带您出去旅游,我有能力兑现承诺了,可却再也没有机会了。
岁月是神偷,但它从来没有本事把回忆盗走,您的“崽子”一切都好,她会永远记得您的话,真心对待每一个人,做一个善良的女孩儿,我相信神通广大的您现在也一定在一个没有病痛,更加幸福的地方。
作者单位:一公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