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说铁建人常年与水泥钢筋为伍,性情也被熏染得如铁石般坚硬;也有人说铁建人不食人间烟火,不懂人情世故。其实铁建人缺席亲人团聚实属使命在身,难以改变,不懂人情世故是你无法趟过铁建人的博大情怀。有时候,我觉得“每逢佳节倍思亲,遍插茱萸少一人。”的千古绝句是古人为铁建人定制的。因为铁建人所造的每一份“非凡礼物”把自己的思乡之情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又是一个中秋月圆时,2019年的时光又是这么匆匆。我们远在西非大地的安哥拉项目团队决定为祖国和亲人“快递”一份礼物。
中秋节前几天,位于南宽扎省的卡贝拉公路要举行竣工典礼。我们提前两天赶往卡贝拉项目驻地布置庆典现场,临行前,项目经理部书记叮嘱我:“这是项目团队给祖国和家人准备的中秋礼物,你记得多拍些好照片和视频。”
卡贝拉公路是连接卡贝拉市至科兰达市的主要通道,全长35公里。我们去了卡贝拉公路项目部,听项目部负责人说,昨天发放了安方劳务的工资,今天布置仪式场地,场地选在新建公路路边的一个小村庄里,离市区有5公里。
市区有一家西餐厅,是贝拉市唯一的一家餐厅,项目负责人说:我们在这里修路,这家餐厅的生意才红火起来,每天都有不少消费者。
不出国门,很难体会到自己国家有多么强大,人民生活多么富足。在国内,即便是偏僻的小乡镇,像这样的餐厅也不会少于七八家。当然,不能用国内的消费水准与安哥拉做对比。安哥拉2002年结束长达27年的内战,战后的安哥拉经济萧条,百废待兴,工农业都没发展,普通民众没有任何经济来源,何谈消费?尽管卡贝拉至科兰达沿线土地肥沃,盛产咖啡、香蕉、甘蔗等经济作物,但没有交通,一切枉然。
中午,我们去了那家西餐厅,刚坐下,进来一位精瘦的男人,他怯怯地到吧台跟老板说了几句话。他说的什么我听不懂,只见他笑了,而后,转身向门口方向走,边走边招手,只见一位女人牵着两个小男孩进来,男人迎上去抱起稍大一点的男孩,女人抱起小的坐在我们对面的桌椅上。女人胖胖的,看得出,她精心打扮了自己和两个孩子,两个孩子们都穿着格子衬衫、短裤、球鞋,头发也像刚理过的。
不一会,服务员端来四杯果汁,两个孩子高兴的跪在椅子上,男人把果汁放在女人和孩子面前,服务员又端来四个小盘,一个盘里装一个点心,点心很小,像国内的热狗。女人把自己的甜点切成三块分给男人和孩子,孩子只有三四岁的样子,因为他们还不会用刀叉,女人不时用餐巾纸擦擦孩子的手、擦擦嘴,她始终微笑,时而盯着男人时而盯着孩子,一家人说着笑着。
几年前听说安哥拉是靠女人维持生计的,男人大多不顾家,一发工资就去喝酒,钱花完再去找工作。
可眼前的温存,让我感动,彻底颠翻了我的三观。女人坐在正对着我的位置,她脉脉的看着男人,擦了擦男人的嘴角。
我几次想举手机,又觉得那样不太礼貌。过了一会儿,我又拿起相机离开座位,女人看了我一眼,我生怕打破这一团和气,相机还是没有举起。
直到男人站起去吧台付钱,女人把两个孩子从椅子上抱下来往外走,我一直在悄悄地关注他们。男人买了单快步走出去,只见男人蹲下身子帮两个孩子系了鞋带,又吻了孩子,两个孩子也吻了男人的脸。
一辆摩托车在路边停下,骑手穿着有“CR20”标识的黄马甲,男人恋恋不舍地站起,向孩子、女人摆摆手,在他跨上摩托车那一刻,两个孩子同时“哇”地哭了,撵上去拽他,他又下来,把小的孩子抱起来递到女人怀里,弯腰把大的揽在怀里,抹掉孩子脸上的泪水,轻轻地说着一些安慰的话,女人很腼腆,她温柔地拉过大孩子,男人再次跨上摩托车……
相聚的甜蜜、分离的苦我都尝过,此刻,孩子的心在疼,我怎么好意思举起相机。
吃罢饭,我们一行人又去了庆典仪式现场。只见一些安籍员工正插彩旗,忽然,一位正在挖坑的安籍员工与我打招呼。
我仔细一看,是刚才在西餐厅的那位男人。我赶紧叫翻译与他说话,问他是不是经常去消费。
男人说:“不,我以前没有工作,是CR20来这里修路我才有了一份高工资,谢谢CR20。”
翻译人员译完切换汉语说:“你别搞笑了,你没看村里好多小孩光着脚吗?是咱修路安置属地劳务,他们才有钱给家人买吃的和穿的。”
另一位安籍员工指着路对面的咖啡地说:“自从CR20来了,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路修通后,我计划买辆汽车,把咖啡和香蕉运出去。”
其他人七嘴八舌,有的要买摩托、有的要开饭店、还有的要把螃蟹龙虾运出国门……
卡贝拉公路竣工典礼圆满完成。竣工典礼那天晚上,我就把视频和图片发回国内,祖国和亲人就这样提前收到了项目团队的中秋礼物。
遗憾的是月圆人不圆。礼物到,人还在“一带一路”走出去战略的最前沿,为造福安哥拉艰辛跋涉。这是初心使然,注定聚少离多。最近这些年,安哥拉项目团队的中秋之夜,都是通过手机视频与亲人共赏一轮明月,同唱《十五的月亮》。
在返回罗安达的途中,我又想起了餐厅那个温馨的画面,那可是安哥拉小家庭团圆幸福的典型例子。
“书记,今天一个圆满的画面我没有拍到。”回到项目经理部,我跟书记说。
等我叙述完事情的经过,书记说:“确实圆满,正好能弥补咱们不能与家人团聚的缺憾,不过,安哥拉5个省7个项目均是民生福祉工程,咱们项目所在之处,这种画面随处可见,你总会拍到的。”
风筝有风,海豚有海,全球许多人的恬静安逸存在于一些人的担当奉献。
十五那天夜晚,西非大地的月亮特别圆,特别亮。
作者单位:安哥拉项目经理部